两人独处的圣诞节
第285章 两人独处的圣诞节
「那就再见啦。虽然应该要到明年才会再见了。」 「拜拜～接下来就请两位好好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吧！」
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，树他们留下这些话后便离开了周的家。
他们回去前好像还要去看灯展，所以必须早点出门，不然就会挨父母骂了。 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，他们调侃自己的那些话，怎么不先照照镜子。分明是自己更像情侣在约会吧。
两人离开之后，周和真昼也像往常一样准备晚餐，吃了一顿比平常稍微丰盛一点的晚餐，然后两人在饭后并肩坐在一起放松休息，度过了一段完全没有圣诞节气氛的时光。 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，就是装饰还维持原样，以及晚餐比较丰盛，还有电视在播圣诞节特辑这几点吧。
「电视上也都是圣诞节的内容啊。」
周和真昼一如既往地在沙发上相邻而坐，眼前电视里正播放着以圣诞歌曲为背景音乐，介绍哪个品牌哪个系列的产品适合送给特定年龄性别对象的特辑。
「因为节日的话题比较容易使用，也比较大众化。尤其是圣诞节，还会成为商业大战，所以从激发购买欲这点来看，应该也是推荐使用的吧？」 「这不是该在圣诞夜聊的话题吧。」 「呵呵……顺便问一下，你认为圣诞节该聊的话题是什么？」 「圣诞老人什么时候来，或是圣诞老人的礼物之类的。」 「你的想法真可爱。」 「说到圣诞节，不就该是这样吗？」
周自认为只是说了普遍的看法，但真昼似乎觉得那很可爱，一边露出优雅的微笑，一边用温暖的目光看着他。
从她的表情可以清楚看出，她是真心觉得周的发言很可爱。周只好搔了搔头，接着猜出真昼接下来可能想象的事情，开口说道：
「……先说清楚，我大概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，就发现是妈妈他们把礼物放在枕头旁边的事情了。」 「在那之前都相信着呢。」 「唔……不是，因为爸爸那时候都面带微笑地回答我所有的疑问，所以就被巧妙的谎言给骗了。」
说他发现得太晚也没错，不过这是有原因的。
「疑问？」 「比如圣诞老人一个人能给全世界的孩子送礼物吗？送礼物对圣诞老人有什么好处？钱是从哪里来的？」 「这些问题被问到的话会很头疼呢。不过小时候能产生这些疑问的周也很厉害……顺便问一下，修斗叔叔是怎么回答的？」 「圣诞老人不是一个人在送礼物，而是在芬兰有一个名为圣诞老人的大型非营利组织，从全世界的分部进行配送。送礼物不分贫富，通过给予全世界的孩子礼物来提高孩子们的幸福度，同时保护肩负下一代的孩子们的心灵，为世界和平做出贡献。资金则是由世界各地希望孩子们健康成长、世界和平的大人和企业募捐而来。」 「这个编出来的故事听起来很有真实感，对小孩子来说太难懂，大人听了又会觉得有点太方便了。」 「仔细想想，从个人情报完全泄露的那一刻起就很不妙了。这就像是掌握了家庭成员和兴趣爱好一样。」
如今周已经长大，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修斗的发言根本是串连一气的天方夜谭。不过修斗为人正直诚实，不会说谎也不会打破约定，他当时又解释得那么流畅平静，所以当时还很纯真的周就相信了。
修斗的解释中也包含了不少事实——圣诞老人不只一个，而且就算没有圣诞老人这种非营利团体，现实中在芬兰也确实存在着圣诞老人村——所以听起来很有说服力，让年幼的周轻易就上当了。
「所以，他没有随便敷衍或转移话题，而是说得好像真有其事一样，结果比现在更傻更纯真的我就相信了……」 「可爱。」 「不可爱。别摆出不服气的表情。」 「明明就让我说到最后嘛。」
周早就知道真昼会有什么感想，所以抢先制止她开口，结果又看到她明显鼓起脸颊的样子。 那副模样看起来莫名孩子气，周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，真昼随即小声抗议：「明明每次都疼爱我。」最后以周也摸摸她的头为条件，两人才算达成和解。
「哎，因为爸爸他们平常真的都不会说谎……那个谎言算是比较特别吧。」 「你生气了吗？」 「没有。」
被父母欺骗对童心来说是件大事，但周并没有责怪父母的意思。
在他发觉被骗的时候，他的思想和心智已经有相当程度的成长，到了能够思考「在谎言之后，为什么父母要对自己说谎？」的年纪。
「理解真相的时候当然有受到打击，不过爸爸他们应该是想让我作个美梦吧，为了不让我觉得自己被大家的梦想排除在外。就算梦醒的时刻到来，那也不是被别人叫醒，而是自己清醒并接受事实，这样心情上也会比较容易调适。」
周不喜欢说谎，也不想要说谎，他觉得那不是件好事，但他同时也学到了一点——将事实摆到眼前不一定就是好事。
打从一开始就让孩子认清现实，知道圣诞老人不存在，礼物是父母准备的，这对孩子来说真的是好事吗？
父母亲手摧毁孩子在绘本中所读到的圣诞老人的存在，以及心中的那份理想，这样真的好吗？
即使有一天会理解那只是幻想，但这件事可以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由别人来告诉自己吗？
志保子和修斗一定都不会同意。
正因为如此，为了让周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独自理解并接受，修斗他们才刻意保留了他的幻想。
「而且，他们为我着想并把礼物放在枕边，这也是不变的事实。我没办法生他们的气。」
明明是他们自己准备的礼物，却毫不显露痕迹，和以为是圣诞老人送来的礼物而高兴的儿子一起开心地说「太好了」。那份真心与爱情是千真万确的。
因为明白这一点，所以周不会因为他们说谎而生气。
「真的是很好的父母呢。」 「嗯。他们是我引以为傲的父母，不管带去哪里都不害羞……不对，感觉一起出去的话会很让人害羞。」 「呵呵，你们两位的感情真的很要好呢。看着看着，脸上都发热了。」 「觉得受不了的话，可以好好吐槽没关系。」 「我不打算干涉夫妻增进感情。这不是好事吗？」 「可是啊……」 「周你不喜欢这样吗？」
真昼的态度有些战战兢兢。 她抬头看着周，眼神中带有顾虑、略微不安，以及一丝窥探之意。周则是平静地摇头否定。
「也不是讨厌，只是就小孩子的心境来说，会希望他们别在外面秀恩爱吧。」 「我个人认为，只要不是太过分，能看见父母亲密的样子是件好事。父母争吵的场面对孩子的心理情操教育不太好，他们能够互相尊重、珍惜是很重要的。」 「你说得对。」
真昼在想什么？现在是怎么想的？回想起了什么？和什么事物做了比较？
不用问也能明白。
只不过，如果在态度上表现出已经领悟这一点，真昼反而会顾虑到他的心情，所以周始终不改平时的表情，刻意耸了耸肩。
现在，真昼是从客观的角度理解事实，理性地看待自己的父母，她的神色中没有恐惧或绝望。周能感觉到她真的只是羡慕自己的父母，所以不该把担心说出口。
「总之，只要他们别在外面卿卿我我到让人想遮住眼睛就行了。我爸他其实经常没自觉地做出那种事。不对，他可能是故意明知故犯的。」 「啊……」 「为什么你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？」 「不，没什么。」
真昼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。
「……顺便问一下，你觉得我的爸妈怎么样？」 「怎么样是指？」 「该怎么说，因为你不是喜欢我爸妈吗？所以我想知道从别人的角度来看，觉得我们的爸妈怎么样。」 「看起来感情很好，是很棒的夫妻。」
这大概是她毫无虚假的真心话吧。
真昼经常用感到耀眼的目光看着感情很好的志保子和修斗。那一定成为了她理想中的夫妻形象，以及家庭的理想型。
「不是有人说，从神经科学的角度来看，恋爱的感情是与荷尔蒙有关的，所以很容易在几年后就冷却吗？」 「嗯，我有听说过。」 「可是，你们看起来还是一直爱着彼此。那一定是从暂时性的感情升华而来的吧。虽然爱的形式有很多种，但我很向往你们现在展现出的那种爱情形式。」
真昼语带羡慕地诉说，那是从她内心深处流露出的愿望吧。
「我们也想变成那样。呃，虽然在外面卿卿我我不是很好。」 「……是啊。」
真昼的脸颊一下子像着了火一样，红晕在白皙的脸庞上蔓延开来。周见状，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自然地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——但他不打算收回。
真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也就是「我们『也』想变成那样」，于是试图用手按住脸颊上沸腾的热意来散热，可惜她手不够凉，恐怕无法降低体内的热意。 周也无法马上让慢了一拍才窜升的热度冷却下来。 两人红着脸，不断重复着视线交会又转开的动作。不知不觉间，时间流逝，到了平时真昼该回家的时间。
脸上的热度总算退去，所以没有产生尴尬的气氛，但这次反而让周产生了舍不得分开的感觉。 一般来说，圣诞节情侣能做的事情很有限，可是周不打算做那种事，也不打算违背约定。 只不过，一想到在身旁的真昼，想要陪伴在她左右的心情就会从心底涌出。
「已经很晚了啊。」 「是啊。」
真昼应该也知道，平常到了这个时间她差不多该离开了，但她却没有起身的迹象。
周也知道她想说什么。他并没有那么迟钝，但也并非胡乱猜测。
真昼只是还想留在他身边，想一起度过这个寒冷的夜晚而已吧。
「那个……」
喉咙好干。 虽说两人是健全的关系，也在彼此身边共度了许多夜晚，所以这并不是那么令人紧张的邀请——本应如此，但他没想到在圣诞夜这一要素下，邀请一起睡觉的难度会提高到这种程度。 听到周的呼唤，真昼的身体抖了一下，然后怯生生地看了过来。
「……就算是圣诞节，我们也、一直都在一起，没什么、特别的。」 「嗯。」 「不过，今天、一起睡吧。」 「……好、好的。」
眼看她白皙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，周这才察觉到她是往那方面解释，于是连忙用力摆了摆手。
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，两人因为忙碌、愧疚，最重要的是害羞，所以几乎没有进行过为了增进感情的亲密接触。想必是圣诞节这个让情侣们亲热的时期，害她联想到那方面的事情了吧。
「我、我不是那个意思！？只是普通的过夜！绝对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！」 「你不用那么慌张解释！放心，我都明白！」
周拼命解释的样子似乎太滑稽，反而让真昼慌张地摆摆手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。 两人都满脸通红，举止变得很不自然。看见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后，随着冷静下来，不知为何又莫名觉得好笑，于是笑了好一阵子。
「……真昼。」
笑了一会儿后，周预料两人都差不多冷静下来了，便轻轻牵起真昼的手。
「不行吗？」
周绝对没有危害真昼的意思，但如果真昼不愿意的话，他也不打算坚持。 真昼似乎也察觉了他的想法，露出淡淡的苦笑后，摇了摇头。
「不、不会，没关系。我很高兴。」 「你的声音超僵硬的。」 「因、因为，你一直都很淡定……应该说和平常一样。所以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邀请。」 「真的完全没想过？」 「笨蛋。」 「对不起。」
要是捉弄过头的话，之后会被报复，所以周老实地道歉，一边解释自己轻轻握住她手的理由。真昼听了之后，微微噘起嘴说：
「我应该要想象一下比较好吗？」 「都可以……反正我都会邀请你。」 「真是的。」
真昼轻轻拍了一下周的上臂。这一下攻击中没有责备，反而充满了「真拿你没办法」的亲爱之情。周不好意思地扬起嘴角，又被真昼可爱地骂了一句「笨蛋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