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树的真心交流
第301章 与树的真心交流
由于是考试前，周的排班比平时少，所以上完一天的课后，他便老实地回家用功读书。
和平常不同的是，今天少了一节课，真昼则是一对一地教千岁，所以直到吃饭时间之前都不会待在这里，还有树跑来周的家里这件事。
周原本以为树也会在家里读书，但他表示自己在家会意识到父亲，没办法专心念书，所以就到周的家里来用功了。
周并不讨厌树，只要他不吵闹、认真读书的话，周也不会拒绝，而且两个人一起读书还可以互相出题，所以周没有特别拒绝，就答应了他。不过，树的表情似乎比平时还要黯淡。 周隔着矮桌坐在树的对面，观察着他的脸色，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。树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，脸上浮现淡淡的苦笑。
「没什么，只是在想今天早上老爸对我说的话。」
虽然树没有明说父亲对他说了什么，但这种情况下，通常都是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。 从树最近的态度来看，可以知道他非常认真地在面对，但大辉先生的眼中或许没有他的身影。说到底，可能也是因为树不积极地出现在父亲面前。
「你和大辉先生还在冷战状态吗？」 「与其说是冷战，不如说我们几乎不说话？」 「那不就是冷战吗？」 「坦白讲，在他提到继承人之类的话题之前，我们本来就没怎么说过话。」
光听树的说法，他们的家庭关系似乎相当冷淡，但身为外人的周也不好说三道四。
周在初中时期也没有表现出叛逆期该有的叛逆，和父母的关系相对良好，但这种情况说起来算是异类，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感。
树曾经说过希望父母能换人，可见他对父母，尤其是大辉先生抱有相当不愉快的回忆。
「他甚至不把我当成备胎，反正我是多出来的，就随我高兴地放任不管。这么一想，现在我们反而有在说话了。」 「……我觉得那样也不太好。」 「我也这么觉得。」
树透过背诵卡看着参考书，重重地叹了口气，但他并没有明显表现出软弱的样子，只是有些疲惫地垂下眼帘。 他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和周对上视线，但后来可能是整理好了心情，缓缓抬起头来的树，眼神比刚才多了几分力量。
「可是也没办法，老爸他很顽固。要改变的话，必须由我来改变吧。与其改变别人，不如改变自己比较快。」
树说得斩钉截铁，周仿佛看到了耀眼的东西，不由得眯起眼睛。
「你变了啊。」 「所以我说改变自己比较快。对吧？」 「……是啊。」
正因为周努力改变过自己，也意识到自己有所改变，他才能感同身受地点头。
周和真昼开始交往后，也曾被人说过配不上她，不过周后来变得会用毅然的态度应对，那些闲言闲语如今也已经很久没听到了。 为了成为配得上真昼的人，周不断努力，而周围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样的他。或许更准确地说，是周自己不在意了。
虽然和树的情况有些不同，但至少要自己改变，事态才会好转。比起期待别人改变，自己去抓住想要的状况会更快。
「不过，结果要做的事还是没变。只是要努力证明自己是能好好完成学生本分的人。我本来就不调皮，光是这样应该就能恢复一定程度的信赖吧。」 「大辉先生也真是难搞啊。」
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，树的父亲给人的感想是他在人际关系上相当笨拙。 在树不在的时候聊天，他并不是什么有问题的人，恐怕是只对树才会这样吧。
「那家伙可不只难搞而已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总之，他不再对认真做事的我有意见，大概是在那之中做出了让步吧。今天的事我就不懂了。」 「我投他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，所以才放任你一票。」 「或许也有这个可能，但是啊。」 「嗯？」 「怎么说呢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，父亲这种生物……会放弃用语言沟通？要我看他的背影领悟？白痴吗？平常不怎么来往的人，怎么可能有办法这么悠哉地去理解？难道没学过要面对面和别人对话吗？」 「我、我想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啦……」 「是没错，可是我家老爸不行啊。为什么明明希望别人理解，自己却不尽全力去解释呢？要别人自己去猜？以为这点小事别人就该懂？就是因为不懂，我才会生气啊。」 「冷静点冷静点，我知道你积怨已深。」
树似乎积怨已深，声音变得相当危险，周只好一边安抚他，一边站起来打开冰箱，想找点东西让他转换一下心情。 在这期间，客厅也一直传来低沉的呻吟声。周在心里默默同情树，觉得他真是辛苦，同时慢慢地把冰凉的碳酸饮料倒进玻璃杯里，希望能为他那颗火冒三丈的脑袋带来一点冷静。
「啊——真的有够烦躁。这种时候，我真的很羡慕你的父母。他们愿意听我说话，又温柔，还会静静地守着我。」 「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啦。」
周顺便把薯片放在托盘上，然后回到客厅，发现树正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。
「我先说清楚，我爸妈也不是对我百依百顺哦？该骂的时候还是会骂。」
周把餐桌上的湿纸巾拿到矮桌上，同时耸了耸肩。 身为儿子，周不禁觉得树是不是把修斗和志保子美化过头了。 他们两人的确很尊重周，把他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来对待，周也认为他们为人善良，是了不起的父母。 只不过，树可能是把他们和大辉比较后，才觉得他们特别好。
「话是这么说，但你也没被骂过吧。」 「在不犯错这一点上，或许是吧。不过该骂的时候还是会骂……虽然他们都会先听我把话说完。」
他们两人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。
因为大部分的事情都有理由，如果不听理由就无法判断，所以除了会引发物理性危险的事情以外，父母意外地都会先听周解释。至于父母会不会接受他的说法，就另当别论了。
周一边把薯片放在盘子上，一边回想起过去，他果然没有被父母用严肃的表情训斥过的记忆。从这一点来看，父母对他算是很宽容的吧。
「把那种宽容和冷静分一成给我老爸吧。能不能把指甲垢送给我？我会偷偷加到茶里。」 「不行。」 「啧。」
树一脸遗憾，但因为他知道不可能，所以马上就放弃了，开始吃起薯片。周见状，心里松了口气，心想他的心情应该稍微好转了，然后重新坐好。
「好了，别再强人所难了，继续念书吧。你不是要给大辉先生好看吗？」 「我知道，我会好好念的。哇，这我完全不记得了。」 「想起来吧，这是四个月前学过的。」 「果然不复习的话就会从脑子里消失啊……」
树似乎把世界史的年表忘得一干二净，他一脸悲伤地表示理解。周把放在旁边的厚实参考书拿到树的眼前，要他再重新背一遍，树便怨恨地嘀咕：「你也是斯巴达教育啊。」不过语气中又带有一丝高兴。
两人暂时默默地解着参考书的题目，或是互相出题，但专注力持续的时间有限，所以他们决定在书桌前坐一个多小时后就先休息一下，于是把自动铅笔放在桌上。
树的专注力大概也到极限了，他立刻赞同周的提议，伸了个懒腰。 由于刚才相当专注，身体也变得僵硬，树转动肩膀舒缓僵硬，脸上也带着些许疲劳。
「你很专心嘛。」 「那当然，这可是为了将来。」
树从途中开始就以念书为优先，没有再吃薯片，他缩起肩膀，把剩下的薯片送进嘴里。
从树口中说出「将来」这个词，周知道他所说的将来，指的是和千岁之间的未来。
周在意的是，他打算走到哪一步。
「树你将来……那个，有考虑和千岁结婚吗？」 「不然我也不会反抗到这种地步了。」
树之前就说过，周也觉得不用问也知道答案，但实际听到他堂堂正正地宣言，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。 然后，周也放心了。不只是自己，这位朋友也是认真地把恋人视为未来的伴侣。
高中生就决定好生涯的伴侣，一般来说就算被人嘲笑也不奇怪。虽然宫本能够理解，但基本上高中生的恋爱都会以年轻时的经验告终，不会有人认为会持续到结束。
「……你喜欢千岁的什么地方？」
周突然脱口而出的问题，让树笑了起来。
「咦，怎么了怎么了？你想听恋爱话题？」 「不、不是那样。因为我没经历过你们交往的那个时代。现在我知道了，但以前不知道吧。我很少问这些事，所以只是问问看而已。」
周是上了高中才搬到这个地区，所以不知道树和千岁交往前后的状况。虽然有稍微听说过两人是怎么开始交往的，但他们都不想深谈。
周也觉得出于好奇的追问可能会伤害到他们，所以没有问过太多，但看到树一心一意地追求与千岁未来的样子，周才切实感受到他真的很喜欢千岁。
然后，周开始好奇他到底喜欢千岁的什么地方，又是为什么想和她一起走下去。
周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打算强行问出来，树也没有因为这个不客气的问题而感到不快，只是刚才那副疲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，眼神也变得像在眺望暖阳般温暖。
「当然是全部都喜欢啊。脸、身体、性格，喜欢上一个人的话，就会喜欢上那个人的一切。不管是对谁都友善的态度，还是配合度高、精神饱满的个性，以及得意忘形就会搞砸事情的傻气。」 「还有视线一离开她就会做出神奇料理的这一点？」 「那也很可爱吧。」 「我衷心祈祷受害者不要再增加了。」 「我会用胃来阻止的。」 「结果那道防线被突破，直接攻击到我这边来了。」 「啊，那边我没贴护盾。」 「你倒是挺身而出啊。」
周在矮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，表示抗议，但树看起来完全没放在心上。
「不过，只要小千开心，我也没什么意见。无论是她开朗的举止，还是感情丰富、表情多变的样子，我都喜欢。简单来说就是全部都喜欢……而且，我们是相似的共犯。」 「啊？」 「我跟小千可能就是因为相似，才会互相吸引吧。」
周一时没听懂树的意思，整个人僵住了。树似乎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，只是露出平静的微笑。
「在把同情、罪恶感和阴暗的愉悦全都吞下去之后，我还是喜欢她。虽然一开始的契机不是什么纯粹的感情，但现在我连同那些在内都喜欢。」
树没有详细说明两人之间有过怎样的感情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他们曾经发生过争执，却还是选择了彼此。 至少可以确定树和千岁都喜欢对方。
「我不会深究，但既然喜欢就好。你们彼此都接受了，我也没有权利说什么。」 「对对，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爱情形式。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爱情形式。」 「……是啊。」
爱的表现方式和形式不一定与他人相同。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关系和感情。周他们所珍视的东西，不一定和树他们所珍视的东西是同一种性质。 但是，是否相同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彼此怎么想。不管别人怎么说，只要两个人之间能够接受就行了。
「既然你都让我讲了，那你也得讲讲吧？」 「啊？为什么啊！」 「哎——用语言表达出来是很重要的！来，你也说说对椎名同学的爱吧，尽情地说。」
树一边用湿纸巾擦手，一边拿起旁边的手机，对周露出和刚才的笑容截然不同、有些粘腻的坏笑。 周也不是不明白树的意思，但突然要他诉说爱意，他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把对真昼的感情全部说出来。
「你居然要我诉说爱意。」 「虽然从你的态度就能看出你喜欢椎名同学，但你很少跟我说你实际上是怎么想的吧。」 「我反而想问为什么我非得说不可。再说，我之前不是说过喜欢她什么地方了吗？」 「机会难得，就再让我听一遍吧。」 「什么机会难得啊，笨蛋。」 「有什么关系——果然还是应该把心意说出口哦。」 真昼那边我可是直接说过了。我不认为光靠态度就能让她明白，也不想让她感到不安。」 「哦哦，该说你在这方面很认真理性吗？你很了解女孩子会感到不安呢。」 「不是应该把心意说出口吗？」 「哈哈，说得也是。」 「我想真昼不会怀疑我的感情，也相信我，可是我不想因此就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，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。虽然也是为了真昼，但更是我自己的心态问题……真昼应该也是知道我是这种类型的人，才会信任我的吧。」
周有自觉自己算是不善言辞，但他不会因此就轻视表达心意这件事。他觉得坦率地表达感谢和好感，对彼此来说都比较舒服，而且真昼也会高兴，所以他会尽量直接表达出来。
聪明的真昼就算不说，也能理解周的心意，可是周认为期待她能察觉，自己却什么都不做，这样太自私，也太幼稚了。
虽说彼此都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意，但真昼还是主动制造了告白的机会，这让周深深感受到自己的不中用。
开始交往后，周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，也会用尽各种方法让真昼不会感到不安。如果只是表达心意就能让真昼的心不再被不安束缚，安稳地度过每一天，那他自然不会吝惜付出这些努力。
因此，周和真昼之间已经建立起不会担心这些事的关系了。周看向树，发现他正用手托着下巴，莫名佩服地点着头。
「椎名同学真有看人的眼光啊。她居然会喜欢上这么老实却别扭，简单明了又难以理解的家伙。」 「喂，你居然这样看待别人吗？」 「喵哈哈，实际上刚认识你的时候，你确实有点高傲自大吧～？」 「别说了，那是黑历史。」 「看你真的那么害羞的样子，我都要笑出来了。」 「你这家伙。」
一想起过去的自己，周就羞耻得想要在地上打滚。虽然他为当时发生的事情感到后悔，但也正因为有这份羞耻心，他才更明白树当时向自己搭话的可贵。 不过，周可不想被他调侃，于是眼神锐利地牵制道：
树面对周的视线，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，只是挥了挥手。
「对我来说，我自己的过去才是黑历史，或者说不愿回想起来的过去。你自从遇到椎名同学以后，真的变了很多。」 「你的预言成真了，真让人不爽。」 「就是你总有一天会改变的预言。从那个时候开始，你就一点点地改变了，只是看不太出来而已。」
树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，周又踢了他一脚，但还是没有效果。 「烦死了。」周小声嘀咕了一句，树却只是用从容的笑容回应。为了缓解这股难以言喻的尴尬，周轻轻撩起头发，然后慢慢深呼吸。
「……我能改变，都是多亏了真昼，还有你们。我很感谢你们。」
当面告诉树这些话，和向真昼表达心意时有着不同的羞耻感，但这次应该好好说出口。一开始说应该把心里话说出来的人是树，周也同意了。 周的嘴唇不自觉地用力起来，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说出平常和树打闹时的那些话。
「哦唷，你居然坦率地夸奖我。」 「别开玩笑，我就是这个意思。」
树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，周实在无法接受一个高中男生摆出这种可爱的动作，于是放弃吐槽，只是回以一个扫兴的表情。
树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得尴尬，却还是毫无歉意地开朗说道：「你在这方面就是不配合。」然后用手扇了扇空调也无法改善的气氛。
「不过，这也证明了你有多喜欢椎名同学。不然的话，改变是很难的。毕竟那很耗费精力，也会遇到痛苦的事情。这就是爱啊，真厉害。」
光听这句话，周还以为树是在调侃自己，但从他的表情中感觉不到那种情绪，只是平静而感慨地低语着。 树一直期望着改变，所以他很明白改变需要付出多少努力。
正因为如此，他才会纯粹地表示赞赏。周无法否定，只能呻吟着接受，然后紧抿着嘴唇，吞下从心底慢慢涌出的热意。 树仿佛看穿了周的内心，对他投以温暖的目光。周忍不住回以沉重的视线，然后听见了笑声。
「害羞了。不过你不否认，就表示是这么回事咯。」 「……我当然喜欢她，也爱着她。她是我最爱的人，我想亲手让她幸福。就算要赌上自己的人生，我也要让她幸福。」
以前的周肯定无法想象自己会这么想。 竟然会遇到一个想要赌上人生让她幸福的人，还和她结为连理。
「真的是爱啊。真想让椎名同学听听。」 「要我再说一遍刚才的话，实在太羞耻了，我办不到。你也给我忘掉。」 「才～不要。」
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一连串的对话从树的脑海中消失呢？周歪着嘴角，持续用眼神示意树快点忘掉，树却只是轻笑着说：「别瞪我别瞪我。」
「顺便问一下，你觉得被椎名同学听到也没关系吗？」 「……被听到是没关系，但在被听到之前，我就不会说这么多。再说，我平时都有好好地向真昼表达喜欢她。」 「哦～？」 「别再笑嘻嘻的了。」 「好好好，抱歉。」
周用眼神示意树再捉弄他就要生气了，树也明白他是认真的，于是嘴上敷衍地道歉，一边开始玩手机。 这家伙根本没听进去。周眯起眼睛瞪着树，他却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「所以，你为了证明自己的爱，一直在努力。」 「……不行吗？」 「没有，你一心一意、勇往直前，我真的很尊敬你这一点。因为你有我所没有的坚定意志。」 「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？你也有意志，而且是会坚持到底的人吧。」
树经常说周很自卑，但这个男人也差不多。
周所认识的树虽然有些轻浮，但绝不是鲁莽、毫无计划或有气无力的人。他一旦决定要做，就会去做，也拥有能够付诸实行的能力和行动力。树在下定决心时的行动力和意志之强，甚至令人瞠目结舌。
反而是树太低估自己了。
为什么他在这方面就不能客观地正确认识自己呢……周无奈地看着树，他正自虐地试图伤害自己的自信，脸上还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。
周觉得他惊讶成这样也很伤脑筋，难道他真的没有自觉吗？
「你那是什么表情？你在这方面很顽固，也很直率吧。」 「……真想回应你的信赖。」 「你会回应我吧？」 「那当然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
树不再像刚才那样自虐，周也看得出来他那有些动摇的眼神现在正带着明确的意志回望自己。
「好了，你的手停下来了，脑袋也停止运转了，别再动嘴了，快点开始吧。」
因为聊了很久，周重新看向时钟，发现他们聊天的时间比预想的休息时间还要长得多。
再次确认自己对真昼的感情是很好，可是对树说这么多是意料之外的事，所以周心里还有些羞耻的感觉，但他说出口的都是真心话，也不打算收回。
今天晚餐由在家的周负责，要是再继续闲聊下去，念书的时间一下子就没了。
周把滚到自己这边的自动铅笔推回树那边，催促他快点继续，树则笑得很开心。
「哎呀，好斯巴达。」 「对你来说这样刚刚好。」 「好过分～」
树温和地责备着，肩膀抖动着笑了起来。见状，周也悄悄松了口气，握起自己的自动铅笔。